第一千零四十章 李靈凈的選擇

當靈眼冥王說出這句話的時候，李靈凈的眼中頓時有陰森到極致的殺意迸發出來，她纖細五指用力的握住手中的碧竹青蛇杖,發出了細微的嘎吱聲響。
手指都捏得發白起來。
靈眼冥王這樣的威脅，屬實陰毒到了極點。
然而，面對著李靈凈那森然的眼神，靈眼冥王卻並不在意，因為她反應越大，說明他的威脅越有效果。
他身上的黑袍緩緩的擺動，其上那一隻血瞳也是在盯著李靈凈，那血瞳彷彿是具備著生命力一般，竟然還流露出了諸多的人性化情緒出來。
「李靈凈,這一次，同樣也是你的機會，直視你內心的野心吧，你比任何人都想變強。」
「如果你真的對這條完美之路沒有興趣的話，你何必留著二號異種？將它徹底毀滅，不是更好嗎？」
「你在龍牙脈，那李驚蟄為你化解異類污染，你看似配合，實則卻將一縷污染潛藏於內心最深處。」
李靈凈眼神一寒：「你胡說！」
靈眼冥王微笑道：「是不是胡說，你自己最清楚。」
「所以，你最終,如何選擇？」
「老夫的時間，可不多了，這裡的動靜太大，已經引起了鎮守於外的各方勢力注意，如果再拖下去，說不定連那些天王脈中的王級強者也會出動。」
望著靈眼冥王的蒼老面龐上的微笑，李靈凈明白，這是對方給予的最後通牒。李靈凈沉默了片刻，然後她緩緩轉頭，看向了李洛，此時的後者凝固在原地，身影如琥珀中的蚊蟲，動彈不得絲毫，同時他的感官也是被剝離，無法看見，無法
聽見也無法觸碰。
「可以讓他聽見我的話嗎？」李靈凈聲音有些沙啞的道。
靈眼冥王乾枯手指一彈，李洛就聽見了外界的風聲，只不過，依舊不能說話。
但聽覺恢復，可李洛卻是憑藉本能感覺到一種不安。
然後，他就聽見了李靈凈低低的聲音傳來。
「李洛，我應該不能再跟你回龍牙脈了。」
李洛心頭翻江倒海，他憤怒的想要開口，但卻是無法發出一句聲音，甚至連身體的扭動都是無法做到。
「你也不必為我感到憤怒，這個選擇雖然帶著幾分的強迫，但從我內心而言，未必就對此有多少的抗拒。」
「龍牙脈很好…但是不適合我。」
「從你帶我走出西陵城的時候，我就一直在思考我未來的道路，在龍牙脈中，我曾經試過忘卻這些年的經歷，嘗試融入其中，最後進入龍牙衛中修行。」
「但最終我還是發現，我似乎並不太喜歡。」
「那些年的沉淪，已經鑄就我的無情與漠然，這樣的我留在龍牙衛，對任何人都沒有好處。」
「所以，就讓我離開吧。」
「李洛，除了姑姑以外，你就告訴其他人，李靈凈已經死在了靈相洞天，我想，或許也不會有太多的人關注於我。」
「謝謝你送我的青蛇杖，我會好好保存它的。」
「李洛…珍重。」
聽著那一句句輕輕傳入耳中的聲音，李洛心情也是變得無比沉重，他知道，李靈凈的離開已經無可更改。
他想要與她好好道別，但卻無法做到。
這一刻，李洛再一次的感覺到自身的無力，他的實力，終歸還是太弱了。李靈凈的聲音落下，她注視著李洛那俊朗的面龐，微微笑了笑，她對後者的情感頗為特殊，那並非是男女間的情感，畢竟以她如今的心性，男歡女愛對她而言屬
實有些遙遠。
正如她此前所想，
李洛是她在那最為絕望的時候所看見的一縷光，於是她將其視作路標與寄託。
有了這一縷寄託，她就能夠在那無數沉淪與侵蝕中，守住自我。
而如果有一天，她發現李洛死了，或許，她也就將會忘記自己的名字，徹徹底底的，與那黑暗相融。
那時，世間自然就再無李靈凈。
「所以李洛，你可要好好的活著。」李靈凈在心中輕輕的自語一聲。
然後她不再猶豫，玉手緊緊的握住那冰涼的碧竹青蛇杖，然後轉身走向了那靈眼冥王。
靈眼冥王微笑道：「恭喜你選擇了一條前所未有的道路，或許未來，你會感謝今天的你做出的選擇。」
「那一天，或許也是你的祭日。」李靈凈平靜的說道，言語間並不掩飾對他的殺意。
靈眼冥王並未動怒，反而笑容愈發的溫和，他笑道：「如果真有那一天的話，老夫可能會很開心，因為那證明老夫創造了一條偉大的路。」
他袖袍一抖，衣袍上那一顆血紅眼瞳竟是跳躍而出，血光流轉出來，猶如是形成了一個血紅漩渦，漩渦不知通往何處。
「走吧。」
李靈凈望著那眼瞳所化的血紅漩渦，微微沉默，然後沒有猶豫的邁步上前，而就在她將要踏入漩渦時，腳步終還是停頓了一下。
她似乎是想要回頭，但手中冰涼的青蛇杖，讓得她將這份情緒克制了下來，最終，她沒有回頭，而是一步邁出，進入到了漩渦之內。
她的身影，瞬間消失不見。
隨著李靈凈消失後，靈眼冥王蒼老面龐上的笑容方才漸漸散去，然後他的視線，投向了李洛。
「好像，我並沒有說過，做對了選擇後，就會放過他？」靈眼冥王摸了摸左眼上面的那一道刀痕，眼神有陰冷之色湧現。
他另外一隻眼睛盯著李洛，眼中有血紅色的火焰流淌出來。
不過，就當靈眼冥王顯露出對李洛真正殺意的時候，後者手腕所佩戴的空間球內，突然有一縷微光徐徐的升起。
微光懸浮在了李洛頭頂，其內，竟是一枚古樸的令牌。
令牌之上，銘刻著一個古老的「李」字。
此時，那「李」字之上，流轉著光澤，隱隱間，似乎是有一股莫名的氣息釋放出來。
在這道氣息下，靈眼冥王的面龐頓時微變，漸漸的變得凝重起來。
他盯著令牌，緩緩道：「沒想到這麼一個天珠境的小輩，竟然能夠引起李天王的注意。」
靈眼冥王眼中流淌的血紅火焰漸漸的消散，他知道，這是他先前流露出來的殺機，這才引動了這枚令牌。
這枚令牌中的氣息，來自那位天王級強者。
李天王，李鈞。
令牌的出現，是對靈眼冥王的一種警告，如果他還有進一步動作的話，或許會引來那位李天王真正的投目。
雖說那位李天王如今應該是在鎮壓「天淵」，與一些恐怖存在對峙，但那等存在真要動手，他這裡也會顯得極為的麻煩。
所以靈眼冥王果斷的放棄了對李洛的殺意。
「倒是冒犯了。」靈眼冥王笑了一聲，對著那令牌微微欠身，然後一步步的後退，血紅漩渦陡然擴張，將他的身影吞沒而進。
隨著靈眼冥王的消失，這方天地間也是再度安靜下來。
李洛頭頂的令牌又是化為一縷流光，落進空間球內。
而李洛，也是從那感官被封閉的狀態中，恢復了過來，他望著空曠的眼前，空氣中，似乎還殘留著淡淡的香味。
殘香猶在，伊人已去，再見之時不知何年，也不知那時，是否物是人非。
甚至…是敵是友？李洛神色複雜，他也有些不知應該如何面對眼前的局面，李靈凈被靈眼冥王所帶走，他明明應該焦急憤怒，想盡辦法將其救出，但…正如李靈凈先前所說，這份
選擇，未必就是全部因為靈眼冥王的脅迫。
她或許，的確不想留在龍牙脈，因為正常的生活，已經不適合她。
李洛有些茫然站著，說到底，還是他太弱了。如果他有足夠的實力，呂清兒不必以冰封自身來幫助他，李靈凈也不會落入那靈眼冥王的手中，不論這其中究竟有幾分李靈凈自身的意願，最起碼，當李洛夠強
的話，那就能夠給她多幾分的選擇，至少，不會被人脅迫。「靈眼冥王…」李洛的眼中閃過一抹殺機，雖然雙方如今的層次差距極為的懸殊，但該記的仇還是得記在心中，雖然他剛才是處於封閉感知的狀態，但他想都不用
想就知道，那「靈眼冥王」必定用他來作為了威脅李靈凈的一份籌碼。
李洛低頭，將金玉玄象刀的碎片盡數的撿起，靈眼冥王太過的遙遠，眼下他最主要的目標，還是儘快觸及封侯境。
李洛沉默許久，望著空曠的前方，最終化為一聲輕嘆。「靈凈堂姐，珍重。」